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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分身开始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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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傍晚的景色 白尔达·封·布伦涅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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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预想的情景也果真实现了,虽然实现的方式和我所期待并不相同。原来,我们出了城门还没走多远,待人亲切的小学教师就已经让三位老人坐在他的马车上,向假想的隘道[1]的方向驶去,马驾着车高高兴兴地小步慢跑,已经走在我们前头了。我们现在安详地按辔徐行,向我们遇到的左右两旁的喜洋洋的人们热情地打招呼,一直走到像潮水一般流动的、闹哄哄的人群附近,几乎到了他们跟前。这时候,我们碰见了那位哲学家,他的俊秀的面孔在恣意闹着玩儿的冲动支配下焕发着红光,表明他已经肆无忌惮地开过什么玩笑了。他穿着日常穿的服装,手里拿着一本书,因为他和另一位教师一同担任了提词员的任务,万一扮演主要角色的人忘了台词,就当场提示给他。但是现在他说,观众根本不想再听剧中的台词了,大家都随心所欲地行动,闹腾得挺欢;他高声说,因此他现在有很多的空闲,在我们演出打猎的那一场[2]时,来给我们提词,我们俩这样单独跑出来,肯定是为了演出这一场;现在这一场的演出也是刻不容缓了,我们就马上开始吧!

我脸红了,赶着马想要走开,但哲学家拉住了我们的缰绳。安娜问他,打猎的一场是怎么一回事,他笑着喊道,使大家都开心的、毫无疑问使我们俩比大家还要开心的场面,他又何必再向我们说明!安娜一听这话,也脸红了,非要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不可。他便把那本已经打开的书递给她,这时,我的栗子色的马和她的白马安逸自在地互相用鼻子闻来闻去,我却如同坐在炽热的火炭上一样,她把书放在右膝上,聚精会神地把鲁登茨和白尔达海誓山盟的那一场从头至尾读了一遍,越读越脸红。我毫无恶意地给她设下的圈套现在暴露了,哲学家还准备无尽无休地开玩笑,这时,安娜突然把书合上,往地上一扔,十分坚决地说要立刻回家。同时,她就掉转马头,顺着一条通到田间的狭窄的车道,大致朝着我们那个村子的方向去了。我目送着她的身影站了一会儿,觉得很狼狈,心里犹豫不定;但我想到确实需要有人送她才行,所以我还是鼓起勇气,赶快骑着马小跑儿着去追她。哲学家在我追她的时候,朝着我们唱出一支调侃的歌曲,这支歌曲的声音却越来越小,逐渐在我们后面消逝了,最后,我们只听到从假想的隘道上传来的迎亲乐队的轻快,但又遥远的乐声[3],以及山野间各处时时响起的、零零散散的欢呼喝彩声。欢呼喝彩声间断时,山野间却显得更为寂静,沉浸在宁静的气氛中的田地和森林,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仿佛渲染上了一片纯金的颜色。这时,我们正走在一段连绵起伏的山地上,我把自己的马一直还控制在比她的马靠后一个马头的距离之内,也一直没敢和她讲一句话。安娜狠狠地抽了白马一鞭子,打得它奔驰起来,我也采取同样的行动;暖风迎面吹来,我忽然看见她面颊绯红,吸着芬芳的空气,喜洋洋地向着前面微笑,戴着闪光的宝冠的头高高地仰着,她的头发却飘扬起来,呈水平状态,我就紧紧地向她靠拢,我们俩就这样在这寂静的山地上骑着马奔驰了大约五分钟。道路还是半湿的,但相当坚实。河水奔流在我们右边的山谷中,我们顺着水光闪闪的河道眺望,只见对面断岸壁立,上有幽暗的森林,再往前望去,越过许多连绵重叠的山峦,望见东北方史瓦本[4]山的几个山峰,像孤零零的金字塔一般,在无限的沉寂中隐约浮现在远方。西南方阿尔卑斯山遥遥环抱,一直到山麓还被积雪覆盖着,山的上空有奇美的、巨大的云海,像连绵的山峰似的,这些云峰的光和下面的山相同,颜色的明暗也完全和下面的山相同,也就是说,是一片亮白和深蓝的大海,但就其形状来说,则千姿万态,杂沓重叠。全景呈现出垂直耸立、光辉耀眼、离奇荒野的形象,它气势磅礴,逼近人们的心,但又那样寂静、那样岿然不动、那样遥远。我们并没有特别向什么地方眺望,一切景色却同时映入眼帘;我们觉得,这个广大的世界像一个无限巨大的花环围绕着我们转动,我们匆匆下山向河边走去,越往下走,这个世界就越来越狭小。我们乘着渡船过河,清澈的碧波冲击着船舷,浪花飞溅,发出哗哗的响声,在船底下流过,而我们却实际在骑着马顺着弧形的路线渡河,这时,我们只觉得好像在梦中进入了一个梦境似的。当我们到了对岸,顺着一条被正融化的积雪覆盖着的幽暗的隘道慢慢往上攀登时,又觉得好像进入了另一个梦境似的。这里寒冷、潮湿、阴森;幽暗的灌木丛不住地滴水,还落下许多雪块,我们完全走在一个光线呈深褐色的昏暗的地方,积雪在幽暗处悲惨地闪光,只有金色的天空高高地在我们头顶上闪耀着明亮的光辉。当时,我们也已经迷了路,突然发现我们周围都是一片绿色,而且也不再是湿漉漉的了,这时,我们真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我们上了山,走进高高的枞林,林中的地面被一层很厚的、干松的苔藓覆盖着,树干和树干之间的距离有三四步远,大树枝高高地在上面交错生长,构成了一个深绿色的屋顶,我们几乎一点都看不见天空。我们觉得这里暖气袭人,一缕缕金色的阳光在一些地方掠过苔藓和树干,马走在青苔覆盖的地面上听不见马蹄声,我们绕过一棵棵的枞树悠然自得地从林中走过,时而彼此分开,时而像通过天国之门似的,彼此紧紧地靠拢着,从两棵圆柱般的枞树中间穿过。我们发现这天国之门已被早来结网的蜘蛛横挂的一缕蛛丝封锁上了,这缕蛛丝在一线阳光照射下,闪现着像金刚石的亮光一样的蓝、绿、红变化多端的颜色。我们俩一齐弯身从蛛丝下面走过,在这一瞬间,我们的脸挨得太近了,不由得互相接吻。我们在隘道上已经交谈起来,现在又继续闲谈了一会儿,沉浸在幸福中,等到一想起我们方才接吻的情况,彼此对着一瞅,就发现我们俩都脸红了。接着,我们又沉默起来。这里,森林地势向另一侧倾斜,又被山影遮上了。我们望见下面山涧中水光闪动,对面的山坡离我们很近,阳光掠过上面的岩石和松树,射到我们走过的枝叶荫翳的树干中间的空隙,在这座枞林构成的幽暗的殿堂中投下神秘的、曚昽的微光。这里地势过于陡峭,我们不得不下马。当我拦腰抱住安娜,把她扶下马时,我们俩又第二次接吻,但她立刻躲开了,在我前头踩着像地毯一般柔软的绿苔徐徐走下山坡,撇下我在后面拉着那两匹马。我看见她这迷人的、简直是天仙一般的倩影这样在枞树中间徐行,觉得自己仿佛又在做梦,我跑下山坡去追她,把她搂在怀里,为了使自己确信这是现实,并非梦境,我紧紧地拥抱她,几乎拉不住马,让马跑掉了。最后,我们就来到水边,发现我们已经走到异教徒石室附近,这个地方我们很熟。这里甚至比枞林中还要寂静,而且极其隐秘。阳光杲杲的悬崖倒映在澄清的水中,悬崖上空有三只大鹰盘旋,不断地遇到一起,它们扇动翅膀,转弯飞翔,翅膀外边的褐色和翅膀里边的白色随着它们的动作在日光中交替闪现。这时,我们俩都站在下面的幽谷中。我一面给两匹想喝水的马摘掉嚼子,一面沉浸在幸福的心情中看到了这一切。安娜瞅见一朵小白花儿,我不知道是什么花,她采下来,走到我跟前,把花插在我的帽子上;现在,我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什么了,我们又第三次互相接吻。在这同时,我双臂拥抱她,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像下雨点儿似的吻起她来。她先是颤抖着任我吻了片刻,然后就用双臂搂住我的脖子,又吻起我来;但她吻到第五次或者第六次时,面色变得像死人似的苍白,想从我的怀抱里挣脱,在这同时,我也感到自己的心情起了异样的变化。接吻自然而然地停止了,我觉得好像怀里搂着一个十分陌生的、虚幻的对象,我们俩用陌生的和吃惊的眼光面面相觑,我两臂还依旧拥抱着她,心里犹豫不定,既不敢放她走开,又不敢把她拥抱得更紧。我觉得,我如果放她走开,就一定会使她掉进无底深渊,我如果继续拥抱着她不放,就一定会使她死在我的怀抱里;巨大的不安和悲哀笼罩上我们俩的幼小的心灵。最后,我的双臂松开了,我们俩又羞涩、又懊丧地站在那儿,眼睛看着地。接着,安娜就坐在又清又深的河水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痛哭起来。看到这种情况,我才又顾得上她了,因为,在这以前,我深深地陷入了自己内心的迷惘和袭击我们俩的心灵的那一片冰冷的气氛之中,不能自拔。我走到这个伤心的、美丽的少女跟前,一面心里有点发憷地叫她的名字,一面想去拉她的一只手。但她仍然泪下如雨,把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褶子很多的绿衣服上。最后,她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只说了一声:“啊,在这以前我们一直是那样快乐呀!”她说这句话时的心情,我觉得我是理解的,因为我和她颇有同感,只是没有她那样深切而已,所以,我没有答茬儿,却稍微离开她一点,身子斜对着她安安静静地坐下,我们俩就这样心情阴郁、默默无言地望着河水。我看见她的戴着宝冠的倒影,仿佛来自另一世界似的,从水底呈现出来,她好像一个陌生的水仙一般,一发现背信的行为后,就要逃回水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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